这部低调的韩片，应该被更多人看到！

Aim_yuan

最近，又有一部韩片非常值得关注。
这部片子，无论是题材，还是整体的风格，都非常值得关注。尤其是，当前看过的观众并不多，所以说，也算是冷门韩语佳片了。

所以，感兴趣的朋友，还是可以关注一下的哦。
这部片子就是《老妇人》，豆瓣暂时7.9分，还是不错的哦。


有意思的是，在这部影片的结尾，导演让主人公孝晶读着自己的起诉书，像那些猎奇目光所期待的“故事梗概”一样，三言两语概括了一切。

我们可以把放在结尾的这几句话视为一种温柔又慷慨的回怼。
它一语双关，看客看到的是“故事”，但“人”看到的只会是事件里的人。

“沈孝晶，69岁。
助理理疗师李钟浩，
对我实施了性侵。”

没错，这是一部关于老年人性侵害的影片。
「比故事更惨烈的现实」

导演林善爱说到拍摄本片的契机时说道：一篇老年女性遭受性侵的专栏文章让她发现。在韩国，社会的舆论想让老年女性成为被批判的对象，往往受害者即使受到了伤害也申诉无门。


因此，尽管本片的叙述极其内敛、含蓄、简洁。
没有声泪俱下的揭开伤疤，也没有一丝煽情，但就是这样的冷静使它所指涉的现实愈发鲜血淋漓。

在社会语境上，沈孝晶的身份是女人、老人、残疾人（严重的肩周炎）三种弱势群体的重合。


但在注视着孝晶被性侵到起诉、驳回、再起诉的过程中，我们不需要代入、也不需要强迫自己成为正义使者就能明白孝晶平地生牢的处境。

一个女人受到性侵后的处境，和一个老年女人受到性侵后的处境是同又不同的。


这也是本片想要触及的现实内容。

在理疗师李钟浩被盘查的时候，我们第一次看到了罪犯的样子。
他29岁，五官端正，无前科，无不良记录。


面对这样的被告人，警察忍不住问了第一个问题：“以为你在医院有靠山，家里很有钱么？长得人模人样的，为啥做那样的事儿呢？



这透露了两个现象或者说是社会本能：为罪犯找理由以及受害者污名化。

那么，当这些东西加诸在老人身上又意味着什么呢？
片中伴随着孝晶的报案，随之而来的是对她身姿、体态、穿着的评价。
“身材像个姑娘”
“阿姨衣品很好”


他们在暗示什么？
身态年轻应该成为了犯罪的理由么？

随后，经过追查，理疗师李钟浩确实强奸了孝晶。但他却迟迟无法被逮捕归案，孝晶的申诉被屡屡驳回，为什么？
第一次，办案人员根据口供称孝晶曾与李钟浩见过面，但因孝晶疑似有老年痴呆而忘记了此事，这里也许也在暗示孝晶因老年痴呆模糊了自己是自愿发生的性关系。


受到了性侵害，必须要先证明自己不是老年痴呆？

第二次，警方向孝晶索要物证，孝晶拿出了带有精液的衣物，甚至通过了测谎仪，但申诉还是遭到驳回。


理由是“年轻男子性侵年迈女子的可能性较低”。



物证、人证、监控具在，但孝晶还是需要“证明”自己被性侵了。



在这个被架空的“证明”下面是对受害者——老人——弱势群体无孔不入的污名。

那么，初次审讯时，警察问李钟浩的问题其实也就有了答案：“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当老年女性遭到性侵害，社会的污名会让她们进入比普通女性更大的沉默中。


而所谓“偶发性”的标签又会为罪犯生成一层保护膜，似乎没有理由就不会犯罪。

还因为，像孝晶这样一个独身的老人，面对暴行根本无力反抗。
在暴行之后，也难以寻找渠道、人脉来为自己维权。


片中的孝晶无论是身体还是财产状况都算是不错的了。

试想，现实中，河南省夏邑县，40多岁的王军在2011年到2014年先后数十次潜进老年妇女家中实施侵害，其中最小的也有73岁。
她们该如何反抗？
「老人之老」

但是，影片完全没有放大孝晶多重弱势群体的这一身份。
在片中，我们看不到她的眼泪，没有哀切的讲述与控诉，甚至连眉头也很少皱起。她的腰杆永远挺得直直的，眼神锐利又笃定。


她不怕么？不痛苦么？是由于年龄和阅历抵消了一些痛楚么？

当然不是，影片想做的不仅仅是描述痛苦，而是去追索我们自以为熟悉的老人之老。
这种自带时间属性的痛显然是更深的、更向内的。
从故事一开始，就是一段长时间的黑屏。仅有事发时，理疗师与孝晶的对话。我们既看不到孝贞被侵害的过程，也没有直接展示她在警局回溯事件的状态。


影片在这种刻意又优雅的回避中，与孝贞这位old lady的形象形成同频共振。

她继续着自己的日常，步伐仍然不快但笃定。
只是在镜头凝视着孝晶阡陌纵横的身体时，自发的流露出无尽的疲倦与脆弱。


她在游泳时，被误入泳道的小孩碰了一下，会立刻如惊弓之鸟蜷在池边。



家中电器的响声，也能立刻把她拉回到事发的瞬间，诊疗室的理疗仪也曾像丧钟一样“嘀 嘀 嘀”的响起。



她静静地问着，自己身边，唯一的，亦师亦友亦老板的朋友东根：“会陪我去吧。”



又在支开陪同的东根后，才敢在起诉书上写下“性侵”两个字。



这就是孝晶，一个背负着69岁、独身老人、衣着姣好、疑似与人同居这些标签背后，一些细微的生命的频率。

在成为老人、成为受害者之前，她首先是一个人。
影片想做的其实是拨开这些标签，还原一个人的尊严。


在孝晶屡次因衣着、身姿而惹人议论的时候，这种格格不入也让我们很熟悉。

一个年迈的女人该是什么样？
她可以是《诗》中娇气可爱的美子。


也可以是《酒神小姐》中，洒脱烂漫的尹汝贞



也可以是《我能说》里爽朗的罗文姬。



当然也可以是衣着考究，冷峻优雅的孝晶。

她们的脸上不约而同的存在一种坚定的“天真”，但这种“天真”在社会语境中与年老相悖。
我们的社会往往只会默认一种“隐形”的老人。
所以孝晶没有机会痛苦，一个老年女人外放的痛苦是不被尊重、接纳、甚至是允许的。
就像片中隐隐的告诉我们，孝晶有一个分别许久的女儿，还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关节也受过严重的损伤。


但也就仅止于此，没有前因后果，我们不知道其他的信息，这种回避就和老人的处境以及社会的态度一样，一个选择自行内化一个选择掩耳盗铃。

「龟裂的“标准”」

纵观整部电影，存在很多言不尽意的地方，但其中诚恳的共情力还是于粗糙处打动了我们。
尽管孝晶的“身份”有些特殊、猎奇，很容易就会使个体成为站队、表达观点的阵地。
比如女性主义、特殊人群女性主义等等，但影片在对“人”虔诚的尊重中，消解了其中批判的力量。
在孝晶身边围绕着的人，有男有女，影片没有制造性别对立，而是在对孝晶真实处境的描绘中，挖出那些日常化的暴行。
自以为热络的游泳馆大妈，随意评论着孝晶的身材，曾经的护工同僚拒绝帮她出庭作证。


一直坚定不移的陪伴着她的东根，也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罪犯理疗师居然有一个温馨的家，且未婚妻已经怀孕了。



孝晶自己也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每个人物都不是完美的，每个人物也都不是十恶不赦的。

电影试图告诉我们，在简略的事件下，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和人生，在他们身上没有所谓的标准答案。
但讽刺的是，影片又把我们日常中习以为常的“标准”推至台前。
片中，身为律师的东根儿子，面对父亲的求助，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管她的私生活！”


东根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说道：“那是私生活么？那是犯罪！



身为律师的儿子，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是性侵犯罪，但他为什么模糊了私生活与犯罪的界限。

就是因为，孝晶“违背”了他潜意识里习以为常的“标准”。
首先，是犯罪事件和罪犯的标准。
一个年轻有为男人不可能强奸老年女性，所以一定是孝晶有问题。


其次，是身为被害者的标准。

一个女人，一个老年女人会受到性侵害，一定是因为她具有“不合时宜”的性吸引力。


最后，是身为老人的标准。

老人应该是沉默的、安分的、暮气沉沉的、无性无爱的，而孝晶“不像老人”的行为举止，就是她受到性侵害原因。


这重重标准就是每个人贯彻在日常中的暴行，我们极力将事件套进这些“标准”的框架中，而不符合标准的东西就以它们的血肉为代价被割舍、抹去。

而影片让孝晶这样一个历经世事变迁的年老者的形象身在其中，又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因为，孑孑独身一辈子的孝晶早已深谙这社会文明下，化身为日常的暴行。

面对屡次的申诉驳回，她不怒不怨，静静回忆着那个在窗边，发现诗集的早晨。


走向曾经想自我了断的阳台，继续写着起诉书。

这是片中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诗意时刻，在宣告着肮脏罪行的起诉书中，孝晶带着一抹纯净的微笑消失在画面里。


她选择让痛苦经过身体，但不停下呼吸的频率；不因肉体的衰竭，改变趋光的角度。

也许这部电影关于老年人性侵害现象的反映还有很多不尽之处，但它为我们开了一个好头，也为我们提了一个醒——
世上虽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但请不要被“标准”同化，丧失共情的能力。
或者，这才是这种影片存在的意义吧。

Jacqueline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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