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海银行的互联网存款“截流”之困

我的苦恼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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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初，银行借互联网平台“拉存款”戛然而止，揽储利器被“收缴”，首家与京东金融合作的民营银行——蓝海银行，“坚守到底”成为了该平台上最后一批下架存款产品的银行之一。蓝海银行是中小银行通过互联网存款迅速扩张规模又在监管风暴下退守领地的典型代表，也是中小银行进攻与退守互联网存款的众生相之一。在生存窘境之下，如何解决中小银行负债端成本“刚性”问题，引导其更好的发展需要市场各方共同探索。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在银行互联网存款新规“靴子”落地后的第10日，1月25日，蓝海银行官网发布公告称，该行在第三方平台（如京东金融、陆金所、度小满等）的个人存款业务，均已平移至该行自有平台正常办理。在互联网平台下架的同时，该行在“留存量”和“拉增量”上“双管齐下”。1月27日，一位此前在京东金融上购买过蓝海银行存款产品的用户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其收到了该行发来的短信，提示蓝海银行存款业务转移至自有平台，购买尽享高收益；另有用户提供给记者的截图显示，该行正在微信推广广告：“要存款来蓝海，存款产品年化利率最高可达4.8%，点击就来买。”
公开资料显示，蓝海银行于2017年5月24日获批开业，总部位于山东威海，由威高集团有限公司等7家山东省内民营企业发起设立，是山东省首家民营银行，致力打造O2O类互联网银行。
2014年至今，我国开业的民营银行共有19家，成立不久，缺乏品牌知名度，业务大部分仍在探索期。而在数字金融发展大势下，受“一行一店”的监管政策限制又经营机制灵活的民营银行获客与业务拓展主要依赖于线上渠道，在互联网平台上线存款产品就是其“触网”的重要尝试。
2018年4月20日，蓝海银行与京东金融签订全面合作协议，该行也成为首家与京东金融深入合作的民营银行。2021年1月19日，在银行互联网存款新规发布后的第4天，北京商报记者注意到，京东金融上仅余6家银行的存款产品针对存量用户正在售卖，蓝海银行就是其中之一，并被首页推荐。从2018年至产品全部下架，蓝海银行的存款产品曾长期在京东金融平台上被首页推荐，并借此在该平台入驻界面积累了超过8.6万粉丝。
在互联网流量平台合作推动下，蓝海银行存款业务得到快速增长，存款结构也发生显著变化。蓝海银行各项存款余额从2017年末的27.88亿元增至2019年末的225.43亿元，储蓄存款余额占比从2017年末的3.26%增至2019年末的87.82%。
“存款产品从互联网平台下架，对中小银行影响将非常显著，未来两三个季度内增长速度可能会明显下滑，不排除会有负增长的情况。突出的表现就是存款增速会减慢，特别是一些中小银行此前借互联网流量平台展业，一旦离开平台，银行维护客户、资金来源可能就面临较为严峻的挑战。”银行业资深分析人士王剑辉对北京商报记者如是说。
而关于从互联网平台下架，蓝海银行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该行主动适应互联网存款监管新规，未来，将持续发力自营App建设，一方面，精选多款优质产品全方位满足用户的存款需求；另一方面，不断升级服务体验。
负债成本抬升
“弄潮儿”搭上互联网平台的东风迅速扩张，支撑其前期发展“站稳脚跟”，然而，存款业务高速增长的同时，负债成本居高不下也值得关注。
北京商报记者注意到，2020年10月以来，蓝海银行不断提高相关存款产品利率，以蓝贝贝360天周期付息产品为例，自2020年9月27日，由年化利率4.2%调降至3.9%之后，利率便一路调升至4.7%。尤其在岁末年初银行“开门红”揽储，也是互联网存款新规监管风暴来袭的2020年12月-2021年1月期间，该行密集发布存款产品利率调整公告。周期付息产品均有不同幅度的利率上调，其中，蓝贝贝360天周期付息产品2020年12月以来利率提高了0.7个百分点。
所谓“周期付息”的存款产品，即客户存款满一个周期后，银行就按照约定的利率为这一周期付息。如果未满一个周期，则按照活期存款计息。颇具争议的是，产品设计表面的背后，不少银行的“周期付息”产品满足一定周期，利息兑付时就可以本金连带满期年化利率水平计算的利息全部支取。
同样以蓝贝贝360天周期付息产品为例，该产品存期5年，满期年化利率4.7%，据该行工作人员介绍，该产品满360天即可本息全部支取，利率仍为4.7%。也就意味着，投资者选择该产品，360天可以取出，但拿着5年期水平的利率。对比该行普通定期存款产品的利率，据蓝海银行App界面显示，该行定期存款产品期限介于3个月到5年之间，年利率介于1.65%-4.8%。其中1年期整存整取的产品显示最高年利率2.25%。
不只是蓝海银行，北京商报记者通过调查了解，同样形式的“周期付息“产品，俨然成为了一种“创新型存款“，在多家民营银行以及部分中小银行中“流行”，且这类产品利率较一般的定期存款产品普遍更高。
多位业内人士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如果本息皆可按周期取出，则与之前被叫停的“靠档计息”无本质差别，会引起商业银行负债端的不稳定，形成期限错配，造成流动性问题。
另外，值得关注的是，央行金融稳定局局长孙天琦曾指出，中小银行高息吸收存款必然追求高收益资产，匹配高的风险项目，导致资产端风险增加。在王剑辉看来，失去了互联网平台的支持，银行只能通过短期价格战来尽量挽留或争取新的客户。特别是为了达成一些存款扩张、资产规模的经营指标来进行高息揽储，可能就会为未来的经营埋下隐患。高成本可能迫使其从事高风险业务，基于成本压力可能就会在贷款发放，寻找客户和行业上较为激进。
光大银行金融市场部分析师周茂华进一步表示，银行负债成本上升下，一方面，为覆盖高成本，银行将提升资产风险偏好；另一方面，银行将成本负担向实体经济传导，不利于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在他看来，部分银行根本上还是未摆脱传统粗放型经营模式，负债定资产。而不转变银行经营模式，拓宽负债渠道，寻找新轻资产盈利点，要降低银行高息揽储动力难度可想而知。
成本压力求解
蓝海银行仅是互联网存款新规下的众生相之一。从原本的“摸着石头过河”到放弃流量通道退守领地，再到吸收高成本存款，反映了部分中小银行的生存窘境。“实话实说，压力非常大，但感觉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银行互联网存款新规落地后，一家民营银行相关负责人在跟北京商报记者谈及此事时颇为无奈。
基于自身定位，中小银行应是扶持中小微企业发展的中坚力量，为了助力其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如何降低“高息揽储”的动力，切实破局中小银行这种“刚性”的负债成本，需要市场各方共同探索。
王剑辉指出，监管层面可以考虑一些半市场化的方式，比如设立政府主导的中小银行拆借基金，中小银行基于给中小微企业贷款可以向这些特殊基金拆入流动性。更重要的是，中小银行自身需要在经营层面下功夫，如何经营储户的钱，切实提升资金使用效率，在控制风险的前提下能够带来最好的收益，才是持续经营的根本，要为以后长足的发展打下基础。
周茂华指出，缓解中小银行负债压力，央行可采取结构性政策定向释放长期限资金，拓宽中小银行负债渠道，但政策扶持“救急不救穷”，且存款准备金率已处于较低水平。对中小银行自身来说，需要加快健全管理制度，完善内部治理，精细化管理，提升风控和经营水平，凭借地缘优势深耕区域市场，提升服务质量与客户黏性，多渠道补充资本；加快调整与第三方平台合作模式，根据监管环境、宏观经济发展趋势调整银行发展战略，拓展轻资产业务等。
在零壹研究院院长于百程看来，民营银行本身业务的互联网化程度比较高，各家定位也具有差异性，其服务的人群、业务开展方式、风险管理与传统银行均有所差别。民营银行的优势在于数字化和智能化能力，在于灵活的机制，建议民营银行避免走追逐规模化赚利差的传统路径，扬长避短，走更加开放化的模式，发挥金融科技优势，与场景和其他金融机构建立起合作与服务关系。
“回归自营平台对于金融机构来说是该做的‘补课’。在探索自营过程中，中小银行首先要匹配自身的技术能力、符合自己的战略定位，更重要的是要确定，自身是适合通过互联网的方式做大做强，还是适合服务一些专业性的小众的客户群体，需要银行做一个深入的自我诊断，才能寻找到一个比较明确的方向。”王剑辉如是说。
记者丨孟凡霞 马嫡
编辑丨胡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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